万通停牌与涉案规模巨大的高利贷案件脱不了干系,没想到的是,冯仑在这其中竟然牵扯甚大。

整个故事要从2001年开始讲起,涉及的人物繁多,其中的情节更是曲折复杂,而这复杂故事可以用一条主线串联起来,那就是冯仑作为理想主义者的节节败退。

3月23日,据上交所披露,万通发展因重要事项未公告,全天停牌。

据相关报道,万通未披露的重要事项,是其控股股东嘉华东方控股已于日前被公安部门立案侦查,原因与涉嫌高利转贷有关,涉案资金规模达数亿元级别,属特大案件。

6年前,正是由于嘉华控股的卷土重来,把持了万通地产董事会7年之久的万通系高管,才几乎全面退出。

而随着嘉华系的全面上位,冯仑放弃了他曾经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万通地产,专心转向立体城市的事业。

有意思的是,虽然这次是万通的控股股东嘉华出问题,但冯仑依旧被扯了进来,网络上不少人问:

是冯仑的万通吗?

甚至,因为这个消息,曾经的万通六君子潘石屹、易小迪也被关注了一把。

01

要说清楚冯仑与万通,以及嘉华和万通的关系,我们从两个人身上梳理起。

简单的说,如今嘉华控股是万通发展的第一大股东,实控人是王亿会;而冯仑现在所在的万通控股投资,则是万通发展的第二大股东。

王亿会与万通地产发生关系,是因为1998年先锋股份(万通地产前身)成立时,王亿会控股的延吉吉辰是先锋股份的第三大股东。

同样,王亿会也是通过持有延吉吉辰的股份,成为嘉华实业的实际控制人。

冯仑与王亿会第一次产生交集,是在2001年。

1999年,成立仅一年的先锋股份在上交所在上市,两年后出于转型需要,先锋股收购北京万置房地产开发公司60%的股权,2002年又收购了万通实业持有50%股权的北京京伯房地产,完成房地产转型。

冯仑,正是通过万通实业的子公司万通星河进入先锋股份,展开股权收购。

彼时,王亿会控股的延吉吉辰,是先锋股份的第四大股东。

经过5年多不懈的努力,2006年万通星河终于获得先锋股份28.99%的股权,从而成为先锋股份第一大股东,冯仑正式将公司更名为万通先锋。

2007年又更名为万通地产。至此,通过借壳,冯仑终于完成了万通地产的整体上市,并于2007年底出任万通地产董事长。

而在王亿会这边,随着冯仑入主先锋股份,他的招架之势,是在2005年携着延吉吉辰,与山东邹平西王实业,以及两名自然人对嘉华商贸增资,并更名为嘉华实业。

嘉华实业,就是万通地产的第二大股东,2009年以后,因股权变更,又慢慢变成了第三大股东。

02

交集还在继续,再后来就是王亿会通过嘉华收购冯仑的部分股权,拿回万通地产控制权的故事。

因为彼时的冯仑,心思及精力早已不在传统住宅业务方面,他带领下的万通地产,更是连续多年业绩不佳。

更直接一点说,就是冯仑在国内倡导的房地产 “美国模式”(即由全能开发商转化为以投资能力见长的专业的地产投资公司),投资方对他交出的答卷并不满意。

当时,除了冯仑本人,万通地产和他的项目,已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在投资者希望冯仑把万通带到一个合理的方向时,冯仑提出的“立体城市”概念并不被认可,因为投资者要的不是概念,而是优异的业务盈利能力和丰厚的业绩回报。

这些,恰是地产思想家冯仑最不屑的。

2011年,因为与投资人的理念不一致,冯仑卸任万通地产董事长。卸任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万通的非上市部分转变为一个投资控股公司,更名为万通控股。

按照冯仑的定位,万通控股已经不是单纯的房地产开发商,而是围绕地产与资本市场对接,进行资产管理和基金业务,主要项目有立体城市和纽约世贸大楼中国中心等。

此后外界看到的冯仑,就像一个布道者一样,到处宣传立体城市和其在地产方面的新思维,他甚至将之誉为:

自己人生的下半场。

不过,在某些人眼中,冯仑试图要打造的“立体城市”就像是堂吉诃德式的妄想。

而冯仑,则因为这个“妄想”,最终交出了万通的控制权。

03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冯仑已经为他的“立体城市”奔走近十年,立体城市还是没有看到影。

西安西咸项目,作为冯仑立体城市在全国落地的唯一项目,除了2013年拿地有风声外,到2015年已是停滞状态。

至2017年,北京万通与西安万科签署合作开发签订协议,西咸项目已经从立体城市变成了理想城市。

创业者,先行一步是先驱,先行两步是先烈。

冯仑提出的立体城市,简单一点说,就是利用少的土地提高建筑密度,将功能进行叠加,让住在里面的人能自给自足。

具体的说,就是在这座向上生长的建筑里,有花园、菜地,面包店,理发店,医院、学校……人的生老病死都可在此完成。

立体城市概念提出,是建立在人口密度大,土地不够用的基础上。

当时概念一出来,喜欢的人非常喜欢,他们认为这是城市的未来发展方向,能够化解城市拥堵、土地不够用、资源稀缺等问题。

而反对的人,则觉得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太缺乏人文,与人们崇尚自然的身心相悖,况且中国的土地荒远没到这种地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西咸项目受阻后,深谙谈理想要先谈现实的冯仑,人生下半场就此陷入了窘境。

而嘉华控股斥重金入主的万通地产,则开始谋求转型,却依旧逃不掉下行的命运。

2020年8月,万通地产再次更名,变身万通发展时,其上半年的盈利同比下降了95.95%,仅884万而已,并且随着房地产业务的收缩,万通发展的土储已经约等于0。

在房地产行业,万通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家名气远大于实力的房企。

04

万通,是因为万通六君子扬名。

关于万通六君子,在微博尚未盛行的年代,因为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为人所熟知;及至进入了微博时代,万通六君子的“革命激情”已是人尽皆知。

1992年,受特区开发政策的影响,海南热得一塌糊涂,辞职一年多的北京公务员冯仑,通过关系,用数万元“换”来了一家信托公司500万元的投资,然后扛着“万通”的招牌兴冲冲杀进了海南。

在这里,他遇到了5个志同道合者——王功权、潘石屹、易小迪、王启富、刘军,他们合称“万通六兄弟”。

志同道合,是因为他们都是从政府部门辞职,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在汹涌迷乱的海南,他们倒卖批文、炒地皮,很快掘到了第一桶金。

有意思的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他们清醒的看到,海南的好景不长了。

一年以后,他们从海南撤离,北上掘金。又过3年,在万通总资产达70亿元时,六兄弟因为理念分歧,最终一拍六散。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潘石屹创办了SOHO中国,易小迪创办了阳光100,王功权远赴美国转行做风投,王启富成为“海帝地板”总裁,刘军重归农业高科技投资;而冯仑,则正式进入“一个人要像一个队伍”的状态。

虽然是曲终人散,但分道扬镳,各立门户的万通六君子,因为各自的精彩,在江湖上扬名。

那是一个时代的故事。

让人唏嘘的是,留在房地产行业的3位,如今多少有点英雄迟暮的意味:

冯仑立体城市受阻,到现在已经激不起任何水花;潘石屹疯狂甩卖SOHO中国的核心资产,转战海外;就连易小迪,也传出了将出售阳光100的消息。

05

可以说,此番万通停牌,已经和冯仑没有太大关系。

而万通,已然是业内一家迷你型的房企,只不过因为曾经的赫赫有名,再次收到关注而已。

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那就是当年嘉华控股用不足20亿元的净资产,就撬动远超30亿元的资金入主万通,当时巨额资金来自何方,一直是未解之谜。

而从这场风波来看,其撬动杠杆的方式,还包括了转贷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