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冲科技  作者:罗语嘉 徐晶琳

押金退还难题尚未解决,途歌共享汽车员工集体讨薪的消息又被曝出,这家曾获资本青睐,融资到B+轮的共享出行公司已人去楼空。

有途歌用户向冲科技反映称,位于嘉泰国际大厦的途歌原办公室已经停止办公,没有看到任何途歌员工的身影。1月21日,冲科技再次实地探访途歌办公地,此时的途歌办公室大门紧闭,并已用铁锁锁上,办公室内空无一物。同时,办公室门口并未张贴任何告示,告知新的办公地或任何搬家信息等。

冲科技拍摄

途歌APP上,客服无法联系;途歌办公地点成空,讨押用户维权无门,维权群一个接一个,押金却始终未能退回。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说,押金没有第三方银行的存管,是一个很大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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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途歌办公室

一位物业人员告诉冲科技,途歌已经办理退租,仅剩的几个工作人员搬到了同楼层走廊尽头。途歌公司的“临时安置点”过去也曾是途歌办公室,据了解,过去途歌共租有3个办公室,其余两间退租后,最后一间办公室则沦为仓库间,屋内一片狼藉,文件、物资等四处散布。

多位追讨押金的途歌用户聚集在此。一位多次前往途歌办公地追讨押金的用户说,这间办公室的门一直都是锁住的。他们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发现有途歌员工开门搬东西,所以大家从各处聚集过来讨要押金,途歌员工见状则迅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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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月2日,途歌CEO王利峰就曾在北京十里堡附近遭到途歌用户的围堵,要求途歌退还押金。经警方介入后,王利峰与近五十位用户被带到六里屯派出所进行协商,途歌随后告知用户每天退15个用户的押金。每位用户押金为1500元,单日可退价值总额仅为22500元。

途歌共享汽车逐渐从各地消失后,大批消费者开始申请退押金。但途歌迟迟未退,客服热线也无法接通。于是大家在消费者投诉平台12315对途歌进行投诉。途歌用户孟宇(化名)转述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海淀分局工作人员的话称,途歌正在排队处理退押金事宜。但孟宇说,实际上,这件事并没有任何进展,后多位消费者自行组织,找途歌员工索要押金,无果后报警求助,公安方面也因为双方没有肢体冲突而不予以立案。

孟宇等一众用户只好自行组织,到处寻找途歌相关人员的踪迹,孟宇说,他们已经开始计划进行集体民事诉讼,以诈骗罪起诉途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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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退押难,公司局面紧张

1月10日,冲科技曾到访过途歌北京总部。当时,在场的仅有4位工作人员,办公室看起来十分的冷清,已经没有工作人员在办公,只有一位员工负责为用户登记退押金信息。办公室地上、桌椅上堆积着垃圾,还遗留有途歌员工用过的保温杯、饭盒等。不时会有一、两位途歌的用户到公司来签字排队,等待退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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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用户在网上看到了可线下退押金的途径后,赶往途歌办公地点。打算来现场退押金的途歌用户王鹏(化名)表示,他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在网上申请退押金,不过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原本以为能当场退到押金的王鹏到了才发现,线下排队也要很久,“从现在开始排队,我至少要到3月份才有可能拿到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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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途歌公司门口还贴有一张告示,告知此处为北京途歌科技办公及用户接待地点,可处理相关事宜。有退押用户还在纸上写上了维权互助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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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途歌员工表示,去年12月10日之前,公司还在正常办公。现在因为大量用户来公司退押金的干扰和一些其他不方便透露的因素,让很多员工都不来公司工作了,而是选择在家办公。另一位员工则说,他们知道途歌现在正是困难时期,但是他们都还在坚持,也有一些不满现状闹事的员工,公司内的氛围比较紧张。

途歌工作人员表示,仍有300辆共享汽车正投入运营。但冲科技在朝阳区的多个重要商圈用途歌APP进行了使用测试,但从结果来看,这些商圈的附近均未发现任何一辆途歌的共享汽车。

如今途歌共享车的分布数量和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用户的使用,这也是大量用户集中退押金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前,大量用户因押金无法正常退还,对北京途歌科技有限公司进行了投诉。一位用户表示,此前曾拨打12315消费者投诉热线进行投诉,12315进行调解后表示已进入退款流程,并会直接让途歌联系用户。该用户还说,他迟迟没有接到途歌的调解电话,退押金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据《每日经济新闻》统计,途歌在全国现有的注册的用户数量已达300万人。如若按照300万人计算,每位用户押金为1500元,那么,途歌仅靠收取押金所撑起的资金池规模便高达45亿元。

与此同时,途歌在西安的运营主体西安途歌科技有限公司在去年12月就被曝撤离,深圳、广州、成都的办公室也处于停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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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建议引入第三方存管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将消费者讨押金形容成“一条充满荆棘的、崎岖小径”,他说,“维权难、维权贵、维权慢,都是押金退还的顽症。”

实际上,共享经济领域押金挪用在过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而原本押金是用来防范消费者盗窃、损毁车,预防消费者道德风险的。

但这些原本用来规范消费者使用行为的押金却走向了极端。“这笔钱完全没有监控,商家卷走了、挪用了、挥霍了,也有放高利贷收不回来的”,刘俊海说,“没有第三方银行的存管,是一个很大的缺失。”

刘俊海建议,“对各类预付卡和押金应该建立银行第三方独立存管机制”,他举例说,“在本世纪初,曾经出现过一些证券公司挪用客户保证金的情况,于是2005年,修改证券法,引入了银行的第三方独立存管制度,自此就再没有出现过证券公司挪用股民保证金的问题,这个制度现已成形。”

《电子商务法》第二十一条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按照约定向消费者收取押金的,应当明示押金退还的方式、程序,不得对押金退还设置不合理条件。消费者申请退还押金,符合押金退还条件的,电子商务经营者应当及时退还。”

但在近期,共享单车ofo退押金难、途歌维权无门等问题逐一显现,一些用户担心其他共享出行APP出现相同的问题,选择将存留押金退回。

在现有的法律下,用户要怎么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老赖”押金呢?刘俊海给了一个建议,“第一步,和平台友好协议,第二步可以到法院诉讼,中间也可以报到消协(消费者协会)”,但他坦言,“现在消协的维权能力也很脆弱,消费者协商不成,赶紧诉到法院是一个(维权方法)。”

有用户表示,他们很担心途歌破产后就再也拿不回押金了,因此对退还押金的诉求也更迫切。

刘俊海认为,“押金的所有权不属于企业或平台,而属于消费者。基于这个理论,即便是企业平台破产了,消费者也应当享有破产法的别除权(即特别取回权,也就是破产财产和消费者押金隔离开来的这么一个权利)”,刘俊海倡导,“将来立法的时候,要赶紧明确消费者押金、预付卡内余额的所有权都归消费者所有,破产时不属于破产财产。这笔钱名义上给了平台,但实际上是平台为了消费者的利益而保管的资产。”他举例说,“比如共享单车,我骑了100趟,那他可以把100块钱结了,如果我只骑了5趟,那剩下的95块钱还是我的。”

刘俊海呼吁,“希望省级以上的消协可以针对遍及全国各地、因为押金产生侵害消费者权益的纠纷或案件提起公益诉讼,让消费者做到零成本维权。让消协做原告,对平台提起公益诉讼,获赔的钱可以建立一个基金,由消费者持自己权利受侵害的证据找基金去领'红包',这也是一种维权手段的创新,也就是不光强调消费者自己身孤力单、单枪独马地去维权,而是强调组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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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亲睐、途歌仍陷困局

冲科技查询天眼查后发现,途歌公司注册于2015年7月,法定代表人王利峰为最大股东,占股74.8%,途歌共有6次融资历史,融资总额超8亿人民币。

公司注册两个月后,途歌完成天使轮融资,获拓璞基金投资数百万人民币。

2016年12月,A轮融资完成,融资总金额高达2500万人民币,同样是拓璞基金投资,这次的投资金额大大增加。

2017年4月,途歌完成了A+轮融资,融资总金额高达4000万人民币,新投资方真格基金投资3000万人民币,而拓璞基金投资1000万人民币,投资金额进一步增大。同年10月,完成了Pre-B轮融资,融资总金额为2200万美元,海纳亚洲创投基金领投,真格基金跟投。仅这一年,途歌的融资金额已经高达上亿人民币。

2018年1月,完成B轮融资,融资总金额为2600万美元,投资方同样为海纳亚洲创投基金和真格基金,新加入投资方CrescentPoint Group。同年10月,完成B+轮融资,融资总金额达到了千万级美元,海纳亚洲创投基金领投,真格基金和凯欣亚洲投资集团跟投。这是目前为止途歌的最后一轮融资。

除共享汽车业务外,天眼查数据显示,途歌还对外投资了8家公司,遍布深圳、三亚、南京、成都多地,经营范围包括汽车租赁、汽车配件销售、计算机网络技术等。

同时,数据显示,途歌目前共涉及6次法律诉讼,其中4次为合同纠纷,而有3次合同纠纷均是途歌与共享汽车提供方产生的。

2018年12月28日,北京金泰开元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申请法院对途歌进行财产保全的就有两起,裁定书号分别为(2018)京0106财保688号和(2018)京0106财保689号,途歌与子公司卓尼商诗(天津)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第一起账户合计冻结1318686元,第二起账户合计冻结1346860元。

2017年10月26日,深圳市捷仕达汽车租赁服务有限公司向途歌提起诉讼,途歌支付196800元违约金。

值得注意的是,北京金泰开元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为北京的一家雪铁龙汽车销售公司,途歌的共享汽车同样也是采用了雪铁龙的车型,为雪铁龙C3-XR。

涉及司法协助信息3条,被执行人为王利峰,类型为股权冻结,其中有2条已解除冻结,另外1条冻结期限至2020年7月29日。目前暂无行政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