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产注定是不可持续,灰产的出现是利用了平台方的漏洞和大量买方市场的需求,一旦平台方开始规范,以及买方市场热度的降低,灰产终究会逃离这门生意。

“真可惜,竟然没有抢到GUCCI的微信红包封面!”

1月20日,一张带有GUCCI品牌的微信红包封面突然在网上蹿红,并一举登上微博热搜榜,阅读量更是过2亿。

实际上,这是GUCCI首次运用微信近期推出的红包封面定制功能,而引发的一次品牌热销现象。由于微信红包封面的限量,导致了GUCCI封面红包一“面”难求。

除了GUCCI外,像戴比尔斯、宇舶表、宝格丽、LV等奢侈品牌,也加入到微信红包封面的营销大战中。其中好看的定制微信封面红包,也成为了微信好友之间交流的牌面。

2月14日,情人节当天,微信红包封面更是通过联动王者荣耀的方式,出现在了微信聊天界面。只要在微信的女(男)朋友等聊天对话窗口中发送 “马上分手”,就会出现表情雨,点击王者福袋就可以获得王者荣耀的道具奖励外,还可以领取王者荣耀微信红包封面。可以说,现在的微信红包封面正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微信的生态中,也让传统的红包文化有了新的玩法。

随着微信封面红包定制功门槛进一步降低,各色各样的封面红包也涌现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微信红包封面“生意”。如今,这门生意成为了一条自上而下的产业链,让参与其中的人也在这个春节假期赚了个盆满钵满。

从QQ试水,到微信红包封面的火爆

“QQ被称为微信的试验田”,这虽然是一句诙谐打趣的话,但也说明了QQ上较好的部分功能,可能后续会出现在微信上。

比如微信现在的状态功能、动态表情等,是QQ很早就有的功能。这次火起来的微信红包封面,也同样与早期QQ上的红包定制封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2016年,QQ就推出了定制化红包封面,这也是腾讯首次通过QQ展示了个性化红包封面的玩法,由于审核等因素,早期的QQ红包封面并不像现在微信那样可以个人定制,主要由官方每隔一段时间推出一定数量、不同画风的红包封面,供用户选择。

当时,QQ的红包封面仍是以付费为主,即只要是QQ会员用户就可以选择画风更精致的红包封面,这也是QQ在红包封面付费上的一次尝试,并带来了很不错的效果。

据腾讯2016年Q1的财报显示,2016年第一季,收费增值服务注册账户数为1.08亿,比去年同期增长33%。腾讯认为有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加强QQ会员订购服务的移动特权,而红包定制封面则是当时QQ会员主推的特权。

一年后,QQ红包随即推出了动态红包封面,但是效果一般,只是让静态的画风能够动了起来,紧接着QQ与微视联动,打造类似于现在的视频号红包封面,加入了短视频属性的红包封面,提高了年轻用户在社交中使用红包的频率。另外,QQ还在短短的一年时间,打造了一笔画红包、接龙红包、口令红包和语音红包等玩法,释放了年轻人爱玩的天性,其中也有着凭借这些红包玩法上过热搜的高光时刻。

但最终,QQ红包封面的热度还是淡了下来。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QQ红包封面需要付费才能获得,导致了使用门槛升高。另外,新款式仍然是由官方定期推出,数量过少,可选择性不高。更重要的是,他们更喜欢发语音红包和接龙红包,注重于玩法而不是封面样貌。Tech星球曾在多个QQ群中问过00后对红包封面的看法,他们主要的观点也都是上述原因。

作为后继者的微信,或是看到了QQ红包封面的部分弊端,于是在微信红包封面的定制上,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2019年微信官方首次对企业用户,开放“定制红包封面”功能,当时只要是在企业微信中认证通过的企业,都可以创作属于自己品牌的红包封面,然后在微信和企业微信中进行发放。猪年春节就有1.5万家企业参与了微信春节定制红包。

当初的定制红包封面仍然是测试阶段,据行业人士分析,很多企业都想通过这一新模式获得更多的曝光机会和流量,提高企业知名度,但由于开放程度过低,所以企业微信红包仅限于员工使用,并且部分影响力更大的品牌没能参与其中。

经过一年多的调试,在2020年年中,微信再次做出改变,开放企业微信红包封面的使用权限,使企业能够定制内部员工之外使用的红包封面,首批开放权限的获得者有七喜、蒂芙尼和GUCCI等品牌。

像七喜、蒂芙尼等品牌分别与李现、易烊千玺等年轻人喜爱的一线明星合作,利用开学季的到来,推出联名红包封面,一经推出,就成功的吸引了学生群体的注意力,有学生表示,他们寝室4个人扫了半个多小时的领取红包二维码,都没获得易烊千玺 X 蒂芙尼的红包封面。

截至目前,“易烊千玺代言蒂芙尼”的话题阅读数,累积达到20亿,“李现七喜代言人”的话题阅读数则有1647万。两家通过微信红包封面营造的品牌成功,使得更多的知名品牌加入其中,比如GUCCI、KFC等,其中GUCCI等奢侈品的微信红包封面更是一“面”难求,成为了今年的“牌面”。

知名品牌进场带来的热度,也让微信红包封面的商机正被各个大企业所看中,一场围绕微信红包封面的营销大战随即展开,而大战的背后,还有一场暗战正在悄然打响,不仅很多企业入场,不少嗅觉敏锐的商人也发现了其中的财富密码。

红包封面中的流量掮客

“有利益的地方,永远少不了我们的身影。”一个经常游弋在灰产圈的小罗说道。

微信红包封面的出现,吸引了一波微信用户来使用微信红包,同样,对于企业和视频号创作者来说,这成为了宣传自身形象的绝佳机会。小罗表示,从去年年中开始,他们就关注到其中的生意。对于他们而言,红包封面就是一棵摇钱树。

去年开始,微信红包封面的制作权限大大降低,只要在微信公众号认证过的公众号,无论企业、政府部门、媒体或其他组织机构,都能在微信红包封面开放平台注册、登录,设计个性化的红包封面样式,领取的形式主要是序列号和二维码领取,随后又开放了视频号个人自定义封面特权。

所以小罗他们正好通过前期就认证好的数百个公众号,分别在微信红包封面开放平台上进行多种个性化封面红包的设计。

小罗他们的红包封面主题主要以风景、二次元、萌宠、IP形象为主,配有动态视频及音效等功能。选择这些主题,是他们通过在B站、QQ群以及贴吧等年轻人最爱聚集的平台上调研之后得出的结论。

小罗团队设计的红包封面

事实上,年轻人的确喜爱这些类型的红包封面。像他们一款名为“宫廷风景”的汉风类型的红包封面月销量稳定在1500以上,同类型的红包封面基本月销能够上千。

但随着他们月销的上升,买家对款式的要求也提高了不少,导致了自产的红包封面造成了买家审美疲劳,小罗他们开始向一些拥有创作红包封面资格的散户收红包封面。

当然,这样还是无法解决款式短缺的问题,于是从今年1月份开始,小罗他们在各个大学的贴吧上,发帖招募一批大学生设计师,一方面是成本低,设计一个红包封面付500元,而获利可高达百倍之多,当然大学生也希望通过设计一些微信红包封面,锻炼自己的技术能力,双方都各取所需。

目前小罗的设计团队已经有11人,每天的封面产出数量在20到30个,由于微信对每个微信账号定制数量的限制,小罗也在收购一些二手的微信号,保证红包封面的数量。

小罗还介绍说,他们的设计团队目前规模还很小,大一点的设计团队可能有上百人之多,并且只做封面设计的生意,现在在淘宝上就有几家做的还不错的设计工作室,他们算是转型很成功的人。

小罗认为,现在微信红包封面生意还处于起步阶段,再加上视频号个人也能参与制作,实际上红包封面的创作门槛已经很低,所以款式参差不齐,只有做出独特的款式才能拿下市场。截止到1月底,他们团队已经卖了30多万元的红包封面,并还在对接下游更多的售卖方。

牛年春节,也正好成为了小罗他们这些生意人掘金的好时机。

红包封面生意,春节赚了十多万

红包作为春节期间必不可少的社交媒介,通过微信红包封面再次火了一把。

“发一个好看的微信红包封面,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儿,所以有许多人过来买。”小童说道。

小童是一个微信红包封面售卖平台的运营人员,从除夕开始到大年初五这短短6天,通过她的平台售卖出的微信红包封面高达2万多个,每个款式平均售出的数量在800多个左右,最好的款式“发财猫咪”卖了近2000个,大部分人都喜爱价格低的宠物类封面,价位多集中在2-5元之间,单个成本实际上也就1元多。

精品的红包封面,如带有动态音效的封面,单个售价在20元以上,这7天卖了200个,扣除成本,这一个精品封面赚了3000多元。

用户购买红包封面也很方便,输入邮箱和购买数量后,通过支付宝或微信付款即可自动将序列号发送到用户所填邮箱内,单个红包封面的使用期限为3个月,所以这些红包封面有点像快消商品,更新换代很快,也有助于用户继续买新。

目前,像“牛年暴富”、“平安喜乐2号”等爆款的红包封面已经卖断货,正在加急联系像小罗那样的上游供货商提供红包封面的序列号。

截至发稿前,小童春节期间的战绩已经超过11万元。小童希望年后在增加代理模式,让其他的人以加盟的形式参与其中,获得更多的利润。

除了小童这样的售卖方外,还有渠道宣发方。小黑就是专门负责渠道的铺设和宣发,一方面为小童这样的售卖人员建平台卖红包,另外一方面,则在各个大型的微信群和QQ群中发送各个售卖方的网址,以此向售卖方获得一部分佣金。

小黑表示,他们这样的渠道商,春节期间一天能接到上十个售卖方的需求,一天能拿到500元的利润,而除夕那一天,由于是送红包的高峰期,售卖方急需宣传,于是他接到了100多个售卖方的宣传订单,靠着脚本在各个群宣传,赚到了6000多元。大一点的宣传平台,可能还能对接企业,赚的更多,他认识的一位宣发人员,依靠人脉和多平台宣发资源,春节期间赚了十几万元。

除此外,有些平台方并不会直接卖红包封面,而是通过收购红包封面,再以在公众号上免费送的形式去引流,“依靠这样的方式,整个春节期间公众号增粉还挺快的”,一家公众号运营人员表示。

如今,由设计方、供货方作为上游,售卖方作为下游,再加上宣传方等的微信红包封面生意链日趋成熟,无论是像小童、小罗、小黑这样不在少数的生意人,趁着春节期间人们微信红包拜年的方式,通过微信红包封面的玩法赚了一大笔,还是像晓月这样利用微信红包封面作为噱头,为平台获取流量的做法,都大有人在。

热闹过后,红包封面生意回归冷静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用久了以后,封面会过期还是默认封面,只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商家正好趁这波新鲜感可以免费发放红包封面来打一波广告。”一位业内人士表示。

一位专注于收藏红包的李清告诉Tech星球,当初抢到GUCCI红包封面,的确让自己很高兴,毕竟可以不用花上万元,就能获得一个品牌用品,随即还加入了收藏红包封面的大军,如今自己的红包封面已经有上百之多,但已经用不过来,而且每天耗时间去收藏红包封面甚至买红包封面太费时间也太费钱,并且期间也有被骗过。

比如向第三方买了一个微信红包封面,但是使用不到3天就过期了,找了售后,但并不包赔也不包退,由于数目小,而且虚拟网络找不到人,所以只好认栽。

像李清这样的人不在少数,Tech星球在QQ上搜索微信红包封面,就出现了不少的交易群、收藏群,进入这些群后,会发现里面讨论到内容大部分都是薅羊毛的信息,而且,按照群内的购买方式完成了交易,也无法收到红包封面的序列号,最后被踢出群。

基于此,腾讯也推出了相应的公告,严厉打击此类行为。小罗表示,腾讯在近期,的确严打了他们这些灰产人员,最近一个月内,自己数十个红包号都被封禁,如果持续下去,可能不久这门生意就会淡出灰产圈。

另外,小罗表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门生意中后,难免不会出现竞争,小罗他们除了招募设计师外,还要保证自家的设计师和作品不被挖墙脚,同时,在微信红包封面最基本的来源——认证公众号的购买上,小罗还要去抢夺购买资源,目前淘宝上的公众号认证价格也水涨船高,原来认证一个企业公众号可能100-200元,现在翻了至少2倍多。成本的升高,势必会让部分从业者离开。

“这种趋势还不明显,毕竟能赚到快钱和热钱,往后就不好说了。”小罗表示。

灰产注定是不可持续,灰产的出现是利用了平台方的漏洞和大量买方市场的需求,一旦平台方开始规范,以及买方市场热度的降低,灰产终究会逃离这门生意。

微信红包封面这门生意,也会回归正常的轨迹。

(文中出现的小罗、小童、小黑、晓月、李清,皆为化名)